大月氏这几年风云变幻,不说在与鞑靼的连番交战中兵力损耗了多少,就是之前的那场内乱就已是大伤元气,傩咄想要增兵,可增兵需要一个由头,若平白从牧民中强行掳走入伍,必生大乱,福慧禅师虽然是个和尚,却也深谙此中道理。
民心生怨,便如广厦内生了霉蛀,已是将倾之兆。
所以傩咄用出了这一招,以金佛为借口挑动佛门,好让这股怨气为他所用。
福慧禅师想通了此中关节,可是旁人却不知,他也无法明示。
而眼看那一年借期将至,十余座寺庙中都来了人,就为了要他登高一呼,率众前去大武讨要金佛,可是他不能。
因为一旦真的这么去做了,必然将使草原生灵涂炭,佛门也将造出难以估量的大孽。
下方的股噪声依旧不绝,众人群情激愤,越来越有按捺不住的气势。
福慧禅师只得抬手按了按,提声道:“诸位!”
毕竟是当今草原佛门领袖,下方的骚乱瞬间消散了不少,只是一双双眼睛齐齐看着他,眼神中的期盼和愤怒却一点都没少。
福慧禅师无奈,想了想说道:“老衲已早早修书,命人送去大武,若无意外,再过几日便可有回信。”
有人立即追问:“若大武皇帝不理会怎么办?”
“若是不理会……”
福慧禅师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中年僧人,只是看样貌完全不认识,也不知是哪座寺庙的。
他忽然心中一动,望着那僧人宽厚的身量和犀利的目光,还有那站着时无意识岔着的双腿。
这不是僧人,只看这双腿,分明就是常年骑马造成的!
福慧的呼吸都停滞了一下,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升上心头。
佛门中人,本不会在禅门大殿内聚众鼓噪喧哗,可是刚才这些僧人却像是失了智落了魂一般,显然是因为有人在暗中引导。
而这个中年僧人应该就是这引导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