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张辽将军已攻入东门!”许褚的吼声里带着哭腔。曹操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见张辽的银甲在乱军里如同游动的月光,手中的月牙戟挑飞了两名吴兵。他忽然想起初遇张辽时,这个雁门来的少年还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袍,在洛阳的酒肆里与人争执,眉眼间的倔强像极了当年不肯向父亲低头的自己。
城楼上的守军开始溃散,有人抱着断矛哭喊,有人顺着绳索往下滑。曹操看见一个穿锦袍的将领在城垛后拔剑自刎,鲜血溅在飘扬的“孙”字旗上,洇出一朵惨烈的红梅。这场景让他想起董卓焚烧洛阳的那个黎明,太傅袁隗的头颅挂在北宫门上,乌鸦啄食眼珠的声音,与此刻城楼上的哀嚎重叠在一起。
“收兵。”曹操突然低声说。许褚愣住了,战鼓还在疯狂地擂动,士兵们的呐喊震得流云都在颤抖。曹操的目光越过厮杀的人群,落在城墙内侧那片冒烟的民房上,那里有个半塌的院落,一棵老槐树下拴着只断了腿的老马,正低头啃食地上的枯草。
建安七年在黎阳讨伐袁谭时,他也见过这样一匹老马。那时袁绍刚死,邺城的城门紧闭,他在漳河畔看见这匹老马驮着伤员艰难行走,马鞍上的血迹里还沾着几片干枯的槐叶。当晚他做了个梦,梦见少年时的自己骑着这匹马追赶风筝,风筝飞过漳河时突然散开,漫天的竹骨里飞出无数只萤火虫,照亮了袁绍年轻的脸。
“传令各营,不得惊扰百姓。”曹操再次挥动令旗,这次的动作轻得像在抚摸什么。晨光已经铺满了合肥城,那些断戟残垣上的冰霜开始融化,水珠顺着城砖的裂缝往下滴,像极了当年风筝线断裂时,他眼眶里滚落的泪珠。
张辽带着亲兵押着一群俘虏过来时,曹操正站在那棵老槐树下。被俘的吴兵里有个少年,怀里紧紧揣着半块麦饼,脸上的冻疮在暖光里泛着紫红。曹操忽然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在洛阳太学的墙角偷藏《孟德新书》的草稿,也是这样把书卷紧紧贴在胸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