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轻抬,做了一个绷断的手势,“父皇您强行缝合起这庞大帝国的线,恐怕会因用力过猛而彻底崩断!届时,民变四起,帝国根基动摇,可能短短两三世便覆灭。”
赵凌见嬴政还认真听着,随后笑道:“而朕继位后,反其道而行之,施以仁政。减轻赋役,开设医馆学舍,让黔首们能喘口气,能看到一丝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的希望。”
“有了前后如此强烈的对比,从父皇您时代的水深火热,到朕时代的稍见天光,他们便会真切地感受到变化!”
赵凌说着,双眼微微眯起,笑意耕浓了几分:“他们会将这份改善的生活,归功于朕!在他们眼中,朕就是将他们从深渊中拉出来的仁君!”
“即便是那些残存的六国遗民,他们祖祖辈辈何曾真正享受过太平与温饱?”
“朕给了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他们……还会拿起武器,去反那给了他们活路和希望的皇帝吗?”赵凌的分析,直指人心。
天下黔首最朴素的诉求是什么?
生存与希望。
他们只是想活着,有口饭吃,有房子住罢了。
嬴政沉默着。赵凌能理解他过去的“暴”,他深感欣慰。
但此刻听着儿子如此清晰地剖析他的暴政是赵凌后来仁政的铺垫,心头总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怪异感,仿佛自己成了儿子仁德之名的垫脚石。
他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自嘲的冷笑:“照你这么说,朕这暴君的名头是铁板钉钉,洗刷不掉了?非但如此,还要间接成就你一代仁君的贤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曾经被铁腕压得喘不过气的人,突然遇到一位仁慈的新君,那份感激涕零,可想而知。
赵凌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却带着无比的真诚和更深的历史视角:“父皇此言差矣!您只是暴君,却绝非昏君!这两者,天壤之别!”
嬴政忍不住笑了:“暴君和昏君,又又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