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槛。
堂屋漏风,一点油都没有的破油灯摆在桌子上。
何老蔫把油布包往桌上一放,掀起衣襟擦了擦刚刚喝完粥的嘴巴,开口都没套近乎,就直接摆明车马:
“木生,自打你家大丫二丫跟着掌柜的风光回村,我这心里就透亮了,咱何家庄要转运了。”
一边说,何老蔫一边把油布包打开。
残破的几块木板啪啪落在桌上,扬起尘土。
何木生看见自己名字歪歪扭扭刻在「木」字辈里,墨迹比旁的名字淡些,像是当年爹拿树枝蘸着泥浆写的。
那竟然是他们何家的家谱!
何老蔫伸手从里面抽出最新的一根,指尖敲了敲「根宝」两个字,那是去年他求村里还没逃走的秀才给添上的。
“木生啊,村里木字辈的,就剩下你了。
我年纪大了,这族长的位子,眼看也该你坐。”
扁担还横在脚边,何木生眼睛暴突出来,大张着嘴。
好像是一只离了水的蛤蟆。
族长?
我?
还没等他应声呢,何老蔫就递过来了一块磨得发亮的枣木牌,刻着「何氏宗长」四个字。
“老蔫叔,我...”
刚到嘴边的话没说完,就被何老蔫无情的截断。
何老蔫拍了拍他肩膀,糟老头子本来就没多少力气,又挨了这么多天的饿,导致他这几下反而更像是给他拂去肩膀上的尘土:
“别犯傻!按辈分说,你还得叫我一声爷爷,我也就不和你客气。
你道我这族长是给你坐的?那是给你那两个闺女面子!
张掌柜为啥单给你家闺女的体面?还不是瞧着你那两个孩子本分!
如今咱村要跟着掌柜的干,也算是沾了你的光。
这总得有个能镇得住场子的头面人物,我岁数大了,现在年景又不好。
你当族长,我当保长,咱爷俩搭伙,何家庄还能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