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死水般的庄子“轰”地活了。
泥坯房的门板被撞得砰砰响,光脚板踩在黄土路上腾起阵阵烟尘。
何木生打头从屋里跑了出来,他走得脚下生风,身后跟着他媳妇朱白绢。
这妇人眼泡红肿未消,昨夜拜了整宿的菩萨,此刻却把腰杆挺得笔直,一手紧攥着男人褪了色的衣角,一手死死牵着懵懂的小儿子根宝。
再往后,何白牛、李拐儿、何铁柱……一个个护商队的汉子,穿着那身靛蓝的“保安”制服,沾着干涸泥点和暗红,沉默地跟着,像一群得胜归巢的狼。
他们身后,是乌泱泱涌来的全庄老少,挤挤挨挨,伸长了脖子,把庄口那片空地围得水泄不通,嗡嗡的议论声浪几乎掀翻了天。
“天爷!东家回来了?”
“木生他娘,快掐我一把!东家回来了,东家回来了!!”
大家伙看着张永春的身影,眼中闪烁着火焰。
仿佛那里站着的不是张永春,而是一垛粮食一样。
不,是真的有一垛粮食!
张永春身后庄口那处稍高的土坡上,身后的小厮把两辆牛车赶到一旁,牛车上堆着的那一垛用麻袋装着的东西,这些庄户人一眼就看出里面是粮食。
而就在这时,何老蔫也带着几个牧奴赶着羊羔们走了出来。
白的、灰的、带花斑的小羊羔挤作一团,“咩咩”的稚嫩叫声汇成一片柔软的海洋,在秋日干燥的空气里荡漾开,冲淡了汉子们身上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气。
看着下面一众挤挤可可的老少爷们娘们,张永春咳嗽一声。
手指头一掰,打开自己耳朵边上的小蜜蜂麦克风。
大周男子簪花的习俗其实挺多的,耳朵上戴点啥也不奇怪。
因此,没有人觉得张永春脸上挂了个麦克风很特殊,反而都觉得东家果然是厉害人物,连腰间的挂饰都这般好看。
他手里捏着一卷名册,目光扫过坡下那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