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程低着头,不敢看陈平川一眼。
陈平川懒得理会他,径直找到自己的号舍,推开那扇矮小的木门,走了进去。
号舍狭小得令人发指,仅能容身。两块斑驳的木板,白天架起来是桌案,晚上拼在一起是床铺,空气中飘浮着一股陈腐的霉味、汗臭和淡淡的尿骚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因为,考试期间,考生的大小便都要在这里解决,平时也没有人仔细打扫,味道可想而知。
没有抱怨,陈平川有条不紊地取出文房四宝,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好,然后便闭目静坐,调整心态,将外界的一切嘈杂与内心的杂念,缓缓摒除在外。
隔壁的号舍传来一阵叮里哐当的响动,似乎是墨锭没拿稳,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是一阵被极力压抑的、烦躁粗重的咒骂声。
“铛——铛——铛——”
开考的钟声敲响,三声之后,整个贡院数千个号舍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考官们捧着一叠叠密封的试卷,开始在狭窄的巷道中穿行分发。
试卷到手,纸张粗糙,墨香扑鼻。陈平川目光落在题目上。
第一场考的是四书义,两道题。
一道出自《论语》:“子曰:‘君子不器。’”
另一道出自《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皆是堂堂正正的题目,宏大开阔,考验的不仅仅是考生的记诵功底,更是对其经世济民思想和格局的探查。
陈平川的唇角,勾起自信的弧度。
这三年的寒窗苦读,方先生的倾囊相授,早已让他将这些儒家经典融会贯通,烂熟于心。
他略作思索,脑中已迅速构架出两篇文章的“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而后便提起笔,饱蘸浓墨,在草稿纸上开始行云流水地书写。
隔壁的陈仲文,却像是被扔进了热锅里的蚂蚁。
他死死盯着那两个题目,只觉得眼前阵阵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