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像从喉咙口滚下去,一路跌进心口
原来“热”是可以这样来的,不需要火堆,也不需要阳光,只要半碗温温的粥
屋子里静得只剩勺子轻碰瓷碗的叮当声,脆生生的,像把黑夜敲出一道缝
他攥着空碗,指尖还残留着米汤的黏与热,忽然生出点不舍
舍不得把这点温度也交出去
光脚蹭到门槛时,冰凉的地砖缝里钻出细针一样的寒气,沿着趾缝往上爬
他这才想起——自己连鞋都没穿
可那点子冷竟没让他打颤,反而把胸口那团刚冒头的暖护得更牢,像护着一簇刚点着的火苗
堂屋更暗,油灯苟延残喘,火苗被夜风掐着脖子按得东倒西歪,像极了他这一路逃命的影子
可那团昏黄里,纾舒就坐在桌角,手肘支着桌,指尖垂到额前,半张脸埋进掌心,睫毛在灯下投出一弯轻颤的阴影
她睡着了,呼吸轻得像山巅最薄的雪,怕一用力就把人吹化了
小布莱克站在那,屏住呼吸,第一次打量她
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微微扑簌,仿佛能扇灭他心头的火;
那眉骨生得极高,眉尾却温柔地垂下去,像山神俯瞰尘世时,不自觉流露的怜悯;
她的鼻梁挺直,唇色淡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却偏偏在灯影里晕出一抹柔软的弧
像雪线之上最后一瓣未融的樱
她乌发散落在肩,几缕垂到胸前,随着呼吸起伏,像夜色里悄悄流淌的溪
那一瞬,小布莱克几乎生出错觉
她不是人,是山神,是林妖,是从雾里走出来的温柔化身,专门来收他这条脏兮兮的野狗
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走出出来的屋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