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位百岁老人露出孩童般惶惑,李彻心中微叹,语气放缓道:“老先生,此信看与不看,取决于您。”
“朕想说的是,此信既是尊师亲笔留予你,便是你理应知晓之事,他既托付于你,便是信你。”
这番话给了虚介子勇气,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接过那封信。
指尖触及信封的瞬间,眼眶便已微红。
走到一旁石壁的灯盏下,虚介子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封口。
李彻没有打扰他,只是示意胡强将灯光凑近些。
自己则走到洞口边缘,望着外面山谷中流动的雾气,默默等待。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以及虚介子难以抑制的呼吸声。
时而,能听到仿佛孩子得到夸奖般的傻笑;时而,因信中某些内容而兴奋的吸气声;接着,是压抑的低声呜咽。
最终,当所有的声音都归于沉寂,只剩下长久的沉默。
李彻没有回头,他能想象信中内容对虚介子的冲击。
而李彻没有将王远山留给自己的那封信,交给虚介子去看。
毕竟,其内所揭示的黑暗往事,对虚介子而言太过残酷了。
在虚介子心中,王远山是完美的师尊,是智慧与慈悲的化身。
有些真相太过残酷,足以摧毁一个人毕生的精神支柱。
这位百岁老人已经承受了过多的震撼,无需再背负那份血色的罪孽。
就让他心中的师父,停留在那个留下浩瀚学识,心怀济世之念的无双国士形象上吧。
这份残缺的真相,是李彻能为这位同志保留的最后一份温情。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衣袂摩擦的声音。
李彻转过身,只见虚介子已经小心地将信纸折好,重新放入怀中,贴身收藏。
他脸上泪痕未干,眼眶通红。
但那双重瞳之中,却少了忐忑之色,多了尘埃落定后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