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为什么你们家的茶,一会好喝,一会难喝。”
“好喝,你会夸一句;难喝,你就冲管事说,这茶不行。八年了,一点都不知道遮着掩着,还是原来那副模样。”
“可能我这人天生反骨,既不想被人装进碗里,也不想被人装进缸里。”
“所以……”
他拖长了调子:“你活得不好。”
贺湛英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人眼里的戾气、傲气似乎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点温柔。
“这话,我理解为……你在夸我。”
“是在夸你,也是在骂你,这些年……”
许尽欢顿了顿,“很累吧。”
贺湛英的眼眶霎时便红了,却始终咬着牙,没有说出那个字:累。
累的尽头,不是愤怒,不是埋怨,而是沉默。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已经不再开口和任何人,诉苦这个字。
“夫人啊。”
许尽欢幽幽叹息一声:“这世界最干净的地方,不是山里,庙里,而是坟堆里。”
“那里没有人?”
“错,那里才没有算计,做人太心口如一了,也不好。”
是啊,她得像娘那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得像任中骐那样,算计都掩在那张俊脸下面;
得像大姐二姐那样,用眼泪示弱,搏众人同情。
可是……
她摇摇头:“我总也学不会。”
许尽欢听她说完这句话,愣了愣,然后兀自笑了一下:“我倒忘了,你是贺湛英。”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听上去有几分陌生。
“贺湛英。”
许尽欢又唤一遍,而且是一个字一字的从齿缝里咬出来的,像是和这个名字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贺湛英眼底的红色已经褪去,冲他点点头,示意他说。
“学不会就不要学,你就是你,别的都不重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