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老僧入定,收敛了笑意,摇头道:“李牧对后事安排,他生前便有了决意,无须你们今日来指手画脚。成与不成,得看那孩子的造化,老夫奉劝一句,你若今日沾了无端的因果,恐怕到时候福是小福,祸却绝非小祸,甚至连你师门都要卷入其中,至少百年不得解脱。”
女子嫣然一笑,横生百种妩媚,道:“钓鲸翁,多活了一百二十年,当真就能阻拦我?”
老人恬淡微笑道:“自然不能,范夫人出自仙府,根骨出众,老夫这等劣根,多活两个甲子,怕也是拦不下。”
她一抖长袖,道:“既然如此,倚老卖老不成了天大笑话?”
老人豁达笑道:“老夫尽人事知天命而已。能跟范夫人倚老卖老,可不是每个老不死家伙都有机会做的事情。老夫怎样都要意气用事一回。”
雍容熟妇犹豫片刻,问道:“钓鲸翁,你真认为那孩子能够活下来?”
名号钓鲸翁的老船夫转头望向春雷阵阵最为激烈的那块天幕下,沉声道:“九死一生。”
她皱了皱眉头,叹息道:“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夭折,有点可惜。”
钓鲸翁也是感慨,道:“范夫人,可曾想过那个孩子在市井中攀爬,撑得过十六岁,而且还未必撑得过二十四岁,到时候岂不更加可惜。”
女人抬头望向那片被一条条紫色闪电撕扯的诡异天空。
商湖巨浪不断涌向渡口,然后像是被一股奇异力量牵扯,形成一道高耸水墙。
清明日,断魂人。
炸春雷。
大道精微,而天威浩荡。
她自认身临其境,连九死一生的机会都没有,此时声势,已然达到小天劫规模。
所幸凉州自古以来便与洞天福地灵山仙府无缘,兵戈禁绝,很少有佛道兵三家奇人在此潜心修行,商贾之风盛行,以至于连儒教也不愿意在凉州过多传播经义。否则以此时此刻天象,绝不止她和钓鲸翁两位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