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并不会认为自己“有罪”,在他眼里他只是挡了士族的道,违了士族的理,而未曾想过这其实是天下公理。
李澈面前仿佛又出现了森森白骨,看到了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
汉朝官员之权力远迈后世,一州刺史管辖数百万民众,拥军数万,其威福自用,一州之内无人能反抗分毫。
然而扶风人孟佗仅凭贿赂张让等人便能得凉州刺史之位,苏东坡观史时惊叹:“将军百战竟不侯,伯郎一斛得凉州”。
其耗费巨万难道是为了去造福凉州民众吗?孟佗损耗的资财必然要从民众身上剥削,而其贿赂的资财……
李澈冷声道:“张常侍可否告知鄙人,卖官鬻爵的钱财都到何处去了?”
张让面色一僵,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是了,一半到你们十常侍的怀里去了,一半变成先帝的宫苑了!”
“住口!”张让气急败坏的道。
李澈却是不停,他终于想通了,虚与委蛇?不,和这些人说话都觉得恶臭。自己比他们多出两千年的见识,接受过现代教育,难道还要和这些畜生沆瀣一气?而且有些时候走错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士族会不信任自己,刘备会失望,曹操会失望,只能一步步被逼向宦官。
他突然发现,可能是督邮拷打的两天阴影太深,他对这个时代的权贵有一种下意识的恐惧。看似挥洒自如,唇枪舌剑,实际上还是战战兢兢。
不敢违抗何进的意思,不敢当着太后的面指责她包庇宦官。
是,龙还能屈能伸,能大能小呢,为了最终目的,似乎这都没什么。
但是如果再为了苟活下去在张让面前卑躬屈膝呢?
自己要扶保的是那个“寇可往,我亦可往”的强汉。
是那个即便要亡了,还是能压着周边游牧民族的强汉。
是那个忠义之士层出不穷,有着无数如司马直一般冒死上书,为民请命之士的强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