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一片漆黑。
他抬起头,顺着铁路两旁的光亮,远远地朝南边望过去,却见省城和商埠地周围,跟城郊农村全然不同,正是华灯初上,载歌载舞的时候。
那叫夜生活,只有城里才有,只有有钱人才配享用,而他们这些佃农,永远只是活着。
“等我有钱了,我高低也去享受享受!”
石二垄一边朝着远方的灯火走去,一边自顾自地小声嘀咕道:“凭啥我就得一辈子种地,他们就吃香喝辣的?给别人当狗,谁爱当谁当。呸!贱骨头!”
“我也要当人上人!”这厮仿佛魔怔了一般,不停地自言自语,“小鬼子,都他妈死去吧!对,等我有钱了,我就叫个东洋的窑姐儿!嘿嘿,为国争光!”
石二垄越说越起劲,人醒着,梦却坚决不能断。
直到行至村东口的歪脖老杨树附近,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才打断了他的痴想。
“哎!干啥去?”
声音从老杨树底下传过来,吓了石二垄一跳,赶忙往旁边躲了两步,疑神疑鬼地问:“谁、谁啊?”
“二垄子吧?”那声音回道,“我呀!”
“老丁?”
不像,声音太年轻了。
石二垄皱起眉头,有些迟疑地往前凑了几步,瞪大了两只眼睛朝前张望:“你到底谁呀?”
“我你都认不出来了?”
“嘶!老竿儿?”
歪脖老杨树呵呵笑了笑,却说:“对喽!二垄子,这么晚了,你干啥去啊?”
真是老竿儿么?
石二垄揉了揉眼睛,又往前上了几步,声音发虚地问:“你管我干啥去?我又没偷你家米!还问我呢,你大晚上的在这干啥?”
“呵呵呵……”
歪脖老杨树的笑声在夜色下显得有几分诡异:“来,你过来,我告诉你我干啥呢!”
石二垄觉得嘴巴发干,强咽了一口唾沫,又往前蹭了几步,歪着脑袋,试图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