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砚哥,他们也知道不可能,这是故意给讨价还价留的余地,按大家的想法,这次叫歇能涨两元工钱,他们就已经很知足了。”
赵国砚闻言,立刻将其标记下来。
这很可能是本次印刷厂叫歇最重要的情报线索,无论任何时候、任何谈判,只要有一方提前摸清了对方的预期和底线,就相当于牢牢掌握住了谈判过程中的主动权,进而制定出相应的谈判策略。
倘若涨两元工钱,就能使绝大多数劳工心满意足,那就说明这份价码还有继续压缩的空间。
再将这份价码按照三六九等区别对待,劳方极有可能自乱阵脚,化作一盘散沙。
赵国砚接着又问:“明天劳工叫歇的地点在哪?”
“城西三纬路,”瓜皮帽应声回道,“他们说那条街上有洋人的领事馆,衙门不敢轻易动手,还能方便把事情闹大,才能扩大叫歇的影响。”
“时间呢?”
“上午九点。”
瓜皮帽的回答相当干脆,心里没有丝毫愧疚可言,他也完全不认为印刷厂的劳工算是个整体。
事实上,他因为不识字,所以只能在厂子里当装运工,卖着最苦的力气,挣的却是最微薄的薪水。
有句心里话,瓜皮帽从来不曾跟人说过——其实,他有点憎恨那些排字工。
在他看来,那些人的工作实在太轻松了,无非就是在厂房里码码字、刷刷纸、调调墨,平日里风不吹、雨不淋的,挣的工钱就比他多出一大截,凭什么?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因素,真正令他心生恨意的,其实是那些排字工平时对他的态度。
倒不是说他们欺负他、辱骂他,而是轻视他、甚至瞧不起他,仿佛他这样的装运工,根本不配跟他们那些排字工相提并论。
办公室里的文员会计,瞧不起厂房里的排字印刷;厂房里的排字印刷,瞧不起外头的装运苦力。
现在印刷厂准备叫歇,他们又说大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