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淅淅飒飒被踏破的声音,以及可怕的钝器从光滑的岩石上划出而发出的滋滋的声音到底是藏不了的。
于是他寻声来处,猛然回头,果真见到雨中有朦朦胧胧的人群影子,正在急速地逼近他们。
“来了……”
年轻人心底一颤,心几乎要提到嗓子口,哪里还不晓得这就是追兵、落日城派来的追逐他们的护城军——也就是落日城的正规军。
无趾人傻乎乎的不解:
“来了?”
疲惫至极的马匹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恐惧的叫喊。
“是追兵,我们跑,等初云!”
顾川没有任何犹豫,对无趾人叫了一声,就不再推车,拨开前面的灌木丛,走在泛滥的喝水的边上,就往峡谷的更深处撒开步伐。
无趾人见状,也放开抓住木车的手,随着顾川一起奔跑起来。
他们身后,野战军的长官见状,连忙道:
“他们发现我们了,快追!不能让他们逃了!活捉他们!”
随后,长官落下队伍,而二十来个士兵皆提起气来,疾步往前追去。
那是在最可怕的大雨里、最危险的地势下的狂奔。从头顶峡谷的缝隙里漏出的雨片不停地扑在奔跑者与追击者的身上,掠过他们的发丝,眼睛、鼻孔与衣服。
木制的水履在地上踩出一连串的雨花,大风吹到他们的皮肤发疼发红。
“这就是对权力的挑战吗?”
追兵向来留有余力但饱受军事锻炼的体能卓越,逃犯们全无保留但体能远逊于前者。
顾川和无趾人拼了命地往前飞奔,胸部在短时间内就扩张到了极限,而腹部收紧、隐隐作痛。但他们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一眼也不看身后可怕的人影,他们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能听到自己耳边还有吱吱嗡嗡的响声,只能听到自己呼吸发出的声音,狼狈得像是一条野犬。
前方峡谷偏折,两人跑了个急转弯。而追兵有条不紊地拉近距离,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顾川又跑过一连串的灌木丛,灌木的树枝在他的腿上留下了许多伤痕。雨水渗进伤痕里,作可怕的疼痛。
直到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来。
“……初云……”顾川心中默念这个川母给殿下所取的名字,猛地抬起头来,想要寻找那个理应在悬崖边上的小小的模糊的影子,“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为什么还没做?”
遥远的光栅犹如这场跑道的终点。
而身后,追逐的鹰犬越来越近。
其中三个追兵,随手捡起石子,向他们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