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地发怔,而后他哭了,就在喜荷眼皮子底下大把大把地掉眼泪。他说在临行前,叔父曾特来觐见,对他讲了很多话,很多很奇怪的话。齐宏坚信齐奢是自焚,喜荷并未多口一个字。
那之后,她大病了一场,病愈再不问世事,每一天就在礼佛奉咒、敲鱼诵经中消耗着,簇拥在身边的是当年的自己、王皇后,和淑妃们——一群口是心非、蜗角勾斗的妃嫔。喜荷厌倦这些很久了,她所愿的,只是安安静静的一个午后,和几个老朋友谈谈天。但她一个朋友也没有。玉茗早就出了宫,没多久,一场伤寒要了全福的命,而东太后王氏也在四年前的冬天过世了。连喜荷自己也不能够相信,她和王氏竟会在后来成为那么好的朋友,可以直谈到宫门下钥还舍不得离开,可以执手而握相对饮泣。大起大落的是非悲欢全部似大梦一场,醒来,就不太能记得清了。仅有的午夜梦回,就是他:他一手握着划破自个胸腔的短刀,眼半开,在一地的血海中痉挛。哪一个坐更的宫女也不晓得,就在慈宁宫那密闭的寝帐后,每一夜都会升起一片月光下的咸水湖。但喜荷从不后悔那么做,她从不后悔任何事,她只是寂寞。即便在这样拥挤的庙会中,来往之人擦身而过,谁也擦不着她,她周身满围着故人的幽灵,注视着她的也仅仅是永恒沉寂的、来自于彼岸的眼眸们,其中有一双——
喜荷猛一怔。
她两耳里震动着雷鸣的巨响,口苦而喉涩,稳了稳心神眺望去,却只见那眸子的主人已回过头,高高的背影一瞬就消失在人潮中。喜荷呆立了一刻,便跌跌撞撞地朝那方向追去。她隐约感到了谁在拉扯她,听到有人不停地叫:“太——,夫人,夫人您去哪儿?”她理也不理,单是走了再走、寻了又寻。曲折长路上,数不清的面孔如开放在一条枝子上拥拥攘攘的花骨朵,扑面而来掠耳而去,枝条尽处,却指向了一片空灵的、清湛的蓝天。
喜荷慢下来、停下来,凝立在转角。东风拂过,直接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