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之下。男子手脚麻利地替他检查伤情,上药并包扎。待他忙完,一直默守在旁的女子才低声道:“多谢崔郎……中。”
“娘子真好眼色。”崔郎中笑着合上半新不旧的药箱,又特意将镌着“崔”字的一面转向她,“不才崔淼,江湖行医为生。”
“娘子真好眼色。”——自小到大,总有人如此评价裴玄静,却从没人告诉过她,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很久以后,当裴玄静回想起与崔淼初遇的这一幕,方才意识到他那洒脱笑容背后的迟疑。很可能当时他已经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不过像崔淼这样自傲的人,轻易是不肯认错的。
他只是问:“敢问娘子怎么称呼?这是要进长安城呢,还是刚离开?”态度自然有礼。
她自称为蒲州永乐县原县令裴昇之长女玄静,是来长安投亲的。不想今天到达城门外时暮鼓正好敲过,马车被堵在城外,又遇上了雷暴雨。
“蒲州?那么娘子应该从东北方向的通化门进长安,怎么又会来到这春明门外?”
“马匹受了雷惊,一路狂奔至此。”
崔郎中不以为然地说:“行路之马都经过训练,寻常雷雨怎会惊吓到这个地步?况且就算受了点惊,车者也该有手段束缚住马匹才是。否则谁敢坐他的车?”
负伤的车者哼唧了几声,像要替自己辩解。不过他摔得头破血流的,连话音也含混虚弱。崔淼笑道:“老兄莫急,没人怪你。”
郎闪儿在旁边重重地“哼”了一声。
崔淼说:“对了,给裴大娘子介绍,这位小哥是此地的护院大总管。姓郎名闪儿。叫他郎闪或者闪郎都行。成天东闪西闪的,人如其名。”
裴玄静不禁微翘起唇角。
崔淼又道:“亏得娘子没去什么镇国寺。最近从淮西战场逃难来的人太多,那里早就人满为患了,而且也不容留女施主,除非娘子从宫里来。”
“皇宫?”
“就是公主、长公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