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喜林锦楼不曾抬举暖月。她和暖月相貌身量都差不多,心里便暗暗存了比较,唯恐比暖月低了去,如今暖月这遭遇,她虽也随着叹息,可心底里竟有一丝幸灾乐祸和洋洋得意。
暖月又自顾自垂泪,如霜劝慰两句,忍不住道:“要不,要不你就歇了心罢!”暖月听此言哭得愈发厉害,如霜见她总也不好,便也懒得劝了,回到前头伺候。
暖月哭了一回,觉得身上懒洋洋的,满面泪痕不敢让小丫头瞧见,用帕子抹了一把脸,自己去打热水。
出了门进了茶房,只见喜鹊正在里头,见了她便满面堆笑,道:“我们姨奶奶刚才还念叨暖月姐,可巧在这儿就碰见了。”
暖月强笑道:“姨奶奶找我何事?”
喜鹊道:“也没什么,听说你手巧,竟然会湘绣,姨奶奶想请你待会儿过去教一教。”
暖月本不想去,奈何喜鹊满口的奉承吉祥话,将她捧到了十分,画眉素日里又同她交好,便只得答应,打水回去洗了脸,便到东厢来。刚一进屋,便闻到一股甜丝丝的果香,原是桌上一尊莲huā鼎炉里散出来的。屋中幽静,四下皆是石榴红的窗帘椅搭,笼子里关着一只喳喳叫的鸟儿,不断扑棱着翅膀。
画眉还未卸妆,头发却散了一半,穿着家常的墨蓝牡丹团绣褂儿,枣红的绸裤,歪在湘妃榻上,手里抚着一只白猫儿。只见她星眸半合,粉白的脸上一张嫣红丰润的嘴,直是娇艳。
画眉听见脚步声便微微睁眼,见暖月进来,便连忙坐起来,一边拢发一边笑道:“瞧我,说眯一会儿竟然要睡着了,也没听见你进来。”一叠声吩咐道“喜鹊,快沏茶来。”亲自去拉暖月的手,同她一起在湘妃榻上坐了。
暖月忙道:“姨奶奶不必忙了,不知姨奶奶想绣什么样子?”
画眉笑道:“忙什么,你鲜少过来,咱们说说话儿,再问你针线的事。”
喜鹊奉茶,放在旁边的小几子上,又静静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