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里带着咳意,“他总说要效仿周公吐哺,却连帐前的校尉都分不清菽麦。主公您不同,您知道什么时候该挥剑,什么时候该收鞘。”
城楼的风突然变得凌厉,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曹操扶着垛口往下看,吕布正被士兵推搡着跪在雪地里,锦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却仍梗着脖子骂骂咧咧。赤兔马被牵到廊下,马眼蒙着黑布,却还在不安地甩着尾巴,鬃毛上的雪片簌簌落下。
“把赤兔马牵去厩中温养。”曹操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给奉先松绑,带他去偏厅。”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地颔首:“主公是想……”
“他骂够了自然会安分。”曹操转身时,披风扫过廊柱上悬挂的敌军首级,那些凝固的血渍在雪光里泛着紫黑,“陈宫在府衙待了多久?”
“巳时到现在,滴水未进。”郭嘉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徐州城的户籍册已清点完毕,百姓死伤三成,粮草尚可支撑半年。”
曹操推开府衙的朱漆大门时,陈宫正背对着门口而立。窗棂上的积雪被他用手指划得乱七八糟,仔细看去竟是几行兵法布阵图。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玄色囚衣上沾着草屑,发髻却梳得一丝不苟。
“孟德别来无恙?”陈宫的声音比雪还冷,“听说你把吕奉先当宝贝似的供着,就不怕养虎为患?”
“公台还是这么性急。”曹操在案前坐下,案上的烛火被门缝钻进来的风吹得摇晃,“当年在中牟县狱,你用瓦片给我画天下地形图,说东郡可做根基。那时你怎么不说我是虎?”
陈宫突然笑了,笑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反弹回来,带着回音:“那时我以为你是拨乱反正的犁,没想到却是翻江倒海的蛟。”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曹操鬓角的白发,“吕伯奢一家的血,还在你靴底没干透吧?”
案上的青铜灯台突然倾倒,灯油泼在地图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污渍。曹操看着那片污渍,像极了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