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周《致君尧舜疏》(3 / 5)

走集事之人。方且以摘发为精明,以告讦为正直,以便给利口为才谞,又安得天下贤者而用之?即得其人矣,求之太备,或以短而废长;责之太苛,或因误而成过,有动遭罪谴已耳。夫尧舜之所以称圣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也。当是时,天下之聪明才技,岂复有加于尧舜?而尧康衢必访,舜迩言必察,故能合天下之愚以成智。

今陛下圣明天纵,卓绝千古,诸所擘画,动出群臣意表,遂视天下以为莫己若,而不免有自用之心。臣下自己为不及,益务为谨凛,救过不给;谗谄者因而间之,猜忌之端遂从此起,陛下几无可与托天下矣。夫天下可以一人理乎?恃一人之聪明,而使臣下不得尽其忠,则陛下之耳目有时而壅矣;凭一己之英断,而使诸大夫国人不得衷其是,则陛下之意见有时而移矣。方且为内降,方且为留中不报,又何以追喜起之风,而奏雍熙之上理哉?且夫以王之寀为国本死也,而不蒙身后之恤,至今诬赃未豁,则邪正之辨几何而不混乎?挺击一案,与杨左移宫、高魏红丸,同宗社至计也,之采宜死,则杨、左、高、魏亦宜死,而逆珰之专杀且有功而无罪矣!

门户二字,数十年来不知杀天下多少正人,伤天下多少元气!自陛下登极,严旨禁敕,冀与天下登荡平之路,而葛藤之说犹未尽除。陛下矫枉过正,至欲抑君子以平小人之气,用小人以成君子之功,是消长渐分,而前日之复辙将复见于天下也!唐虞之世,岂无谗说殄行乎?愿陛下熟察之也。

然则兵陈而不战,财散而不私,刑以不杀为威,求天下之贤人以自辅,遂可以希尧法舜乎?未也。尧舜之道,尧舜之学为之也,学之大者,在执中数语。

陛下生符尧舜,声色不御、宴游不迩躬,危微之辨,固已得其大端。而至于求治之心操之过急,不免酝酿而为功利;功利之不已,转为刑名;刑名之不已,流为猜忌;猜忌之不已,积为壅蔽;正人心之危,所潜消暗长而不自知者。于焉默证此心之出